尸架上的人点了点头,软弱无力地伸出胳膊指着一把扶手椅,待市长顺从他的邀请坐到椅子上后,他说:
“这我以前知道,市长先生,可我总是立刻就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,一切都在和我兜圈子。最好还是由我来问,尽管什么我都知道。您大概也知道,我是猎人格拉库斯。”
“毫无疑问,”市长说,“关于您的事是昨天夜里告诉我的。当时我们早已睡下。午夜时分我妻子喊道:‘萨尔瓦托尔’——这是我的名字——‘快看窗边的那只鸽子!’那的确是只鸽子,不过大得像只公鸡。它飞到我耳边说:‘已故猎人格拉库斯明天要来,请以本市的名义接待他。’”
猎人点了点头,舌尖在双唇间快速地闪现了一下:“是的,那些鸽子是在我之前飞来的。不过市长先生,您认为我该留在里瓦吗?”
“这我还说不上来。”市长回答说。
“您死了吗?”
“不错,”猎人说,“正像您是一个所看到的。那还是很多年以前,不过这很多年肯定是个大数目,在黑森林,那是在德国,在追一只岩羊时,我从一块岩石上摔了下来。从那时起我就死了。”
“可您也还活着。”市长说。
“在某种程度上,”猎人说,“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也还活着。我的死亡之舟行错了航线,一次错误的转舵,船长走神的那一瞬,我那美丽的故乡的吸引力,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,我只知道,我依旧留在这世上,我那小舟从此就行驶在尘世的水域里。我就这样漫游着,本来只想住在自己山里的我,死后却遍游世间各国。”